《三国演义》中最悲情的一幕,大约要数“走麦城”了关羽走麦城,它除了是关羽个人从巅峰跌入谷底的人生悲剧,更是蜀汉由盛到衰的转折点。比起诸葛亮“星落五丈原”的无力回天,“走麦城”尤为令人遗憾,因为关羽牌面其实不错,却落得最悲惨的结局。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三国演义》连环画中《走麦城》分册,让人每看一次就唏嘘不已。咱们来细细品品——
赵宏本大师笔下的封面彩图,赤兔马儿已显疲态,而关羽仍然气概不减,败军之将犹敢言勇,大约就是这个状态。
画家给出的角度差不多是埋伏者的视角,只待关羽再多走几步,绊马索、长枪、短刀就要招呼上了。关云长命在旦夕矣!
本册内页部分绘制者是严绍唐先生,此前的《威震逍遥津》也是出自他笔下。这第一张图个人不太喜欢,构图上太过追求方正和对称,缺乏灵动感。
关羽、周仓、关平三人端坐于正中,如牌位一般,大约也预示了此去攻打樊城的大凶之兆。
樊城内水漫金山,城墙低矮,但军兵仍在尽力防水守城。其实如果关羽能尽快攻下樊城,即便荆州丢了,也不至于没有立足之地。
守将曹仁原本打算弃城而逃,得到谋士提醒,料定大水不日将退,遂鼓起余勇,号召部下齐心守城。
这一念之间,让曹仁从败军之将成为一代名将,守住樊城成为他一生最荣耀的功绩,也令曹操对他大为赞赏。
关羽气势豪壮,但离城墙太近,且没有全身披甲胄,显得太过轻敌。
果然,曹仁看得真切,命令手下乱箭齐发,关羽没有防护的右臂中箭,幸亏关平杀退追兵,护卫关羽回营。图中关羽中箭后急忙勒转马头,赤兔马也吃了一惊,十分形象。
关羽再次展现个人魅力的一幕。刮骨疗伤,旁人看得心惊胆战,关羽却饮酒下棋,面色不改,谈笑自若。
神医华佗也为之倾倒:“某为医一生,未尝见此,君候真天神也!”
在许昌收到于禁惨败、樊城被困的消息关羽走麦城,曹操大为震惊,甚至考虑迁都。司马懿极力劝阻,并献上一计:遣使去东吴,说服孙权攻关羽后路。
自赤壁之战后,司马懿逐渐上位,成为曹操的智囊,而曹操却逐渐失掉了年轻时的锐气,此消彼长,历史的天平开始向司马家倾斜。
吕蒙和陆逊,东吴两位顶尖人物一起筹谋夺荆州事宜,偏偏关羽眼高于顶,对东吴人物从来不瞧在眼里,如此怎能不败。
关羽收到东吴示弱和示好的信件,丝毫不以为是计,反而得意洋洋,图中除了关羽,其他众人也有欣喜之色,全不知大祸将至。
唯有王甫,力劝关羽提防东吴使诈,奈何此时的关羽,有点像官渡之战时的袁绍,听不进逆耳忠言。
东吴这边,吕蒙官拜大都督,全面发动夺荆州战役。先派一干士兵装作商贩,八十艘快船齐发,直奔荆州,夺了关羽精心布置的烽火台。
又让投降的荆州士兵喊开城门,趁势攻入,一举夺了荆州。
吕蒙拿下荆州后,展现出卓越的政治头脑,他约束部队,安抚民心,厚待荆州士兵家属,又劝降了傅士仁、糜芳。
此外,陆逊从另一路,连夺宜都、房陵,守住西川和荆州之间的要道。
另一边,曹操大将徐晃来援樊城,先击败关平。关羽披挂上马迎敌,图中可见,关羽此时是全身披甲,不敢再蹈上次手臂中箭的覆辙,画家果然仔细。
关羽徐晃两人先叙旧,突然徐晃高喊:若取得云长首级者,重赏千金。关羽大怒,两人大战一场。
曹仁也从城内杀出,两下夹攻,荆州兵大乱而逃。这时关羽才知道荆州已失。
关羽一生中最心灰意冷的时刻,垂足顿胸,长叹无颜见刘备。此时的关羽,已存必死之心。
难得的一副近景图,虽然是在败亡路上,但画家笔下的关羽不愧为“美髯公”,憔悴但不失神采。
个人觉得,严绍唐先生笔下的关羽,形象之潇洒在整套连环画中当排在前列。
关羽依然威猛绝伦,但好汉抵不过人多,东吴军队四面皆是,关羽已经无路可去。
严绍唐先生画逃亡路上的关羽,形态威猛,即便是末路英雄,依然威风凛凛,和陈光镒先生在《千里走单骑》中画的关羽,各有千秋。
关羽被困在麦城之中,廖化拼死杀出重围,到上庸求救,不料守将刘封孟达因私人恩怨,不愿出兵。廖化痛哭哀求,依然不允。气得廖化大骂,只得往成都去请救兵。
苦等救兵不至,关羽决定带着关平、赵累突围,留下王甫和周仓守麦城,临别时,王甫表示,即便城破也绝不投降。果然,后来王甫坠城自尽。在很多关帝庙中,关平、周仓、王甫、赵累四人的塑像陪侍关公左右。
当英雄穷途末路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关羽走小路,终究中了埋伏,赤兔马被绊马索绊倒,东吴军士一拥而上,擒了关羽。
面对孙权的讥笑,关羽毫不示弱,大骂之后,说道:有死而已,何必多言!孙权不敢放虎归山,于是命手下杀了关羽关平父子。
本册《走麦城》,从初版到多次再版,其篇幅并没有太多删减,基本维持了早期原貌。原因大概是严绍唐先生画得太精彩,删掉任何一页都挺可惜。尤其是关羽,在这位名将谢幕的一册里,画家将其凛凛神威、雍容气度刻画得酣畅淋漓,令人叹为观止。
《走麦城》中的关羽,是众多关羽艺术形象中的经典乃至巅峰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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