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韦编三绝是个常见的成语,《现代汉语词典》等工具书将“韦”解释作编联竹简的皮条,这个解释影响极大。考其源头,大概出自《辞源》“韦编”条:“古时无纸,以竹简写书,用皮绳编缀,故曰韦编。”这是个错误的解释。我们赞成北京大学李零先生的说法,将“韦”通假为“纬”,指编联竹简的编绳。韦编三绝指多次将竹简的编绳翻断,形容读书勤奋。

韦编三绝出自《史记·孔子世家》:“孔子晚而喜易,序彖(tuàn)、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三绝。”这是讲孔子晚年喜欢读《周易》,以至于多次将竹简的编绳翻断了。这相当于我们今天说把书翻烂了。

韦编三绝自《史记》后就成了常用的典故。近代的字典辞书都收了这个成语。如《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孔子晚年很爱读《周易》,翻来覆去地读,使穿连《周易》竹简的皮条断了好几次(见于《史记·孔子世家》)。后来用‘韦编三绝’形容读书勤奋。”《中华成语全典》等工具书的解释与《现代汉语词典》基本相同。

《现代汉语词典》将“韦”解释为“皮条”,还有的工具书将“韦”解释为“熟牛皮”。韦在古代确实有皮革的意思。《左传》:“(秦师)及滑韦编三绝的意思,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遇之,以乘韦先牛十二犒师。”(秦国军队到了滑地,郑国商人弦高正要去周地做生意,遇到秦军后,弦高先送过去四张牛皮再送十二头牛慰劳秦军。)古籍中的韦弁(biàn)指皮帽子。这些都说明韦有皮革的意思。

韦的本义是是不是皮革呢?我们先来看看古文字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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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文字形体来看,韦字象囗(wéi)周边有多只脚,囗是都城的象形,如邑,是人聚居的地方,上部的囗象都城,下部的巴是人的变形。

再如郭字,象城墙四周有亭子相对之形:

由邑和郭类推,韦的字形象都城被围起来,所以它的本义是围绕、包围,这个意义后来写作“围”。

《说文解字》对韦字的解释并不可信。我们通过分析,将韦的演变列图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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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有三个意义,包围、背离、皮革,其中包围是它的本义,后来写成围。背离之义后来写成违。皮革义仍然写成韦。现代汉语中韦只作姓氏用,《现代汉语词典》认为韦编三绝中的韦还保留牛皮的意义,这是错误的,下面来辨明这一点。

在纸未发明未普及之前,竹木简、龟甲兽骨等都是汉字的书写载体。竹木简可以数枚编联到一起,能够书写大篇幅的古籍或政府文书。下图为居延汉简图片,木简的编绳还保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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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李零先生疑“韦编三绝”的“韦”通假为“纬”,这是很有道理的。经检测,出土实物中竹木简的编绳都是丝制的。《说文解字》“纬韦编三绝的意思,织横丝也。从糸韋声。”在丝织品中经指纵向的丝线,纬指横向的丝线。地球经纬度也是模仿丝织品的经线纬线来命名的。从竹简的形制看,一根根竹木简正象经线,而编绳正象纬线。

简单查了一下古书,清以前并无人给“韦编三绝”作注释,在他们看来,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词,没有必要解释。《辞源》收“韦编”一词,解释说“古时无纸,以竹简写书,用皮绳编缀,故曰韦编。”这可能就是将“韦编三绝”的“韦”解释为“牛皮”的错误来源。

韦编三绝的正确解释应该是:“多次把竹简的编绳翻断,形容读书勤奋。韦,竹简的编绳。”

——蔓地连花国学课堂——

原创作者✎李刚

整理排版✎齐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