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黟县世遗20年征文⑪】美丽的皖南古村落​（特稿）/舒铭华

编者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价：“中国皖南古村落西递、宏村，是人类古老文化的见证，是传统特色建筑的典型作品，是人与自然结合的光辉典范。”2020年是皖南古村落“西递、宏村”列入世界文化遗产20周年。20年来，中共黟县县委、黟县人民政府领导全县人民，切实遵循《世界遗产公约》，全面践行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西递、宏村以及境内众多皖南古村落得到完好保护，为人类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存，为徽州民居与徽州文化走向世界，乡村和全域旅游蓬勃发展，以及当地居民创造美好幸福生活，书写出了浓墨重彩的篇章。为此特举办黟县“西递、宏村”成功申列世界文化遗产20周年文学征文活动。征文主题：持续推进世界遗产保护，传承弘扬徽州传统文化”。即日起《黟县发布》微信公众号开设专栏皖南古村落，择优刊发征文稿件，以飨读者，敬请关注。

美丽的皖南古村落（特稿）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家大河直躬

考察西递、宏村回眸

舒铭华/安徽省黟县

1999年，对于皖南古村落西递、宏村来说，是不寻常的一年。这一年，经建设部、国家文物局多方遴选，并报经国务院总理朱镕基批准，西递、宏村与我国的龙门石窟、都江堰——青城山、明清帝王陵寝等4处景观，共同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委员会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并于6月将申报文本及照片、幻灯片、录像带等附属资料送往教科文组织总部巴黎。

经过约半年时间的筹备、整治，申报工作进入最后冲刺阶段。2000年1月9日，迎来了中国教科文组织、建设部、国家文物局联合组织的国内专家组进行预检。一个月后即2月11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委派该组织成员、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专家、日本千叶大学教授大河直躬先生前往黟县，对西递、宏村古村落进行了考察验收。记者有幸跟踪采访，现将大量珍贵的一手资料汇成此文，以飨读者。

如临“桃源”似故乡

2月12日，天空晴朗，时值正月初八，西递村仍沉浸在“龙”年的喜庆吉祥氛围之中。恰巧这天有一户居民嫁女儿办喜事，喜庆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妆扮漂亮的迎亲车队刚刚驶过，联合国专家的车队就徐徐抵达西递村旅游公司新辟出的停车场。

联合国专家大河直躬先生身着米黄色风衣，精神矍铄地走下车。陪同考察的有建设部原城市规划司副司长、全国历史文化保护委员会秘书长王景慧，建设部高级规划司付爽、建设部外事司李喆和国家文物局文物处副处长詹德华女士等，安徽省建设厅、黄山市建委、建筑规划设计院的同志以及黟县人民政府分管副县长余国辉也一起陪同。担任翻译工作的是特地从首都北京请来的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院长助理、年仅37岁、曾留英8年的张杰先生。

大河直躬先生早年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研究生院，曾获建筑工程博士学位，虽已72岁高龄，但却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步履沉稳。他对照事先准备好的中、英文西递村平面图，逐一观看，并边听翻译介绍，边在图表上打钩做记录，同时不停地对感兴趣的建筑物询问了解和拍照留影。在巍峨的胡文光刺史牌楼广场上，西递村民以其特有的方式，腾舞巨龙，敲锣击鼓，表达他们对远方客人的热枕欢迎和对申报工作这一即将载入千秋史册的大喜事的鼎力支持。

此时，走马楼传出悠扬的民间小调和优美浓郁的黄梅戏唱段，原来是民俗表演开始了。大河直躬一行饶有兴致地抬头观看、拍手，并用相机拍下了小姐抛彩球、举行婚礼的有关场景。

沿着田间小径，大河直躬一行来到村后半山腰观看西递村落全景，在山腰平台，大河直躬先生眺望西递村全景，情不自禁地竖起拇指称赞道:“wonderful”(太美、棒极了)。只见村中马头墙高低错落有致，黑瓦白墙，色调明快，阳光斜照在斑驳墙体上，半明半暗，更显出其立体的层次分明；鳞片般的小黑瓦一行行，叙述着历史的厚重，幽幽深巷、青石板铺筑的街面，这一切都在强烈冲击着人们的视觉，它与外部精彩豪华的世界有着多么强烈的反差啊!导游小姐在平台的圆鼓形石桌上按古黟县传统习俗摆上锡格糕点、油茶蛋、茶水，请专家品尝。大河直躬坐在石凳上，聆听着我国专家的介绍，若有所思，尔后情不自禁地用笔在纸上写下遒劲的“桃源境”三个中文字。

下得山来，专家一行又相继考察了瑞玉庭、碧园、大夫第、后边溪。在“桃李园”，专家细致观看了雕刻在厅堂两侧厢板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木雕书法作品《醉翁亭记》，并对偏厅雕饰精美、寓意寒窗苦读的“冰裂图”琢磨良久，对主人家运用独到的天井采光，充分享受自然情趣给予了高度赞赏。在“西园”，专家对镶在大门两侧墙体上的“岁寒四友”竹、菊、梅、兰石雕漏窗拍个不停，同时对“井花香处”题额和厨房小院中的古井等都颇感兴趣。对“东园”的书卷形题额、“树叶窗”和“大夫弟”的绣楼、“作退一步想”题额亦表现出非常浓的兴致。

大河直躬还对沿途所见祥和的鸡犬人家进行拍照。看到村中一墙体上钉有铁皮水枧，他从遗产保护的角度对随行人员说，从降雨的角度考虑是不错的，但钉子对房屋有一定损害。国内专家解释说，这些亦是后人为保护古民居新装的，古代系用陶罐水枧。来到“笃敬堂”，主人向他介绍了一幅珍藏了约200年，画有清朝著名书法家、鉴赏家、收藏家，被道光皇帝封为三品官的胡积堂先生的祖宗容像的保护经过。

在“瑞玉庭”，大河直躬通过翻译与胡辉生老人进行了简短交流，并观看了西递族谱，坐在半月形火桶烤火体验农家生活，当得知胡老64岁、膝下有一男一女时，竟也乐呵呵地说，他也是一男一女，属小龙（蛇）……下午，大河直躬还相继考察了追慕堂、迪吉堂和遗产缓冲区。在“敬爱堂”，他欣然挥笔用中文题写了“访西递如临桃源境。二千年二月十二日，千叶大学大河直躬”。在“履福堂”，他又在宣纸上题写了“访履福堂似我故乡”八个大字。

白墙黑瓦别有情

2月13日，天空下起蒙蒙细雨。宏村南湖烟锁江南，朦胧秀黛，更如国画一般润染出一种特有的景致。大河直躬先生首先对南湖四周景物进行了考察。参差起伏、错落高低、古朴典雅的马头墙倒映在一池碧波中，被微风吹皱，继而又诗意般地颤动不已，煞是妩媚、醉人。

在南湖书院大厅，专家观看了宏村古村落沙盘模型，展台上陈列的古代食桃模、桂青竹篮、米斗、草鞋耙和蓑衣、蓑衣领圈等。并在书院正厅边休憩边观赏了当地农村民俗表演《吹箫引凤》，一只雄凤、一只雌凤相互打逗，被两位农家少女演绎得惟妙惟肖。

随后，大河直躬先生来到著名的“牛形村”牛胃所在的“月沼”，他立刻被这里精美的建筑结构、风格所吸引。“月沼”是古时候的水口之一，周边围以住宅和祠堂，内聚性很强，至今仍是居民洗菜浣衣的首选去处，同时它还是体现宏村景观和艺术价值的典型缩影。

大河直躬在这里观看了民间斗鸟表演，然后端坐于摆放在鹅卵石铺筑的塘沿小径上的藤椅上抽烟、小憩，呼吸新鲜空气和充分享受田园诗般的静谧。当路过一农户门前时，只见厅堂内披红挂绿，显然才办过喜事不久，新娘正与家人乐融融地包裹棕子，仍沉浸在浓郁的春节氛围之中。得知专家远道而来，面容娇羞的新娘按当地习俗端上一壶清茗请专家品尝，随后又手托白碟为专家剥了一个刚出锅的糯米棕子，让他体验农家风味。天空虽不时下着毛毛细雨，但大河直躬兴致不减，在考察了村中“牛肠”汩汩通往各家各户的水圳后，又冒雨前往水圳源头察看了宏村浥溪大坝，村中水系系从这里引灌，环绕各家各户，流经月沼、南湖后再流入浥溪，大河直躬对中国古代杰出的古村落水系工程予以肯定赞赏。

宏村“承志堂”，素有民间故宫称誉，建于公元１８８５年前后，整栋建筑内部砖、石、木雕装饰的富丽堂皇，正厅有两进、三开间，左右有小厅堂，还有书房厅、鱼塘厅以及娱乐场所排山阁、吞云轩等，全宅9个天井，６０个房间，占地两千余平方米，是全县保存最完好的民居典型。大河直躬在这里稍作休息，观茶道表演，品黟山雀舌，尔后即兴为“承志堂”题写了“青山绿水本无价，白墙黑瓦别有情”的题词。

西递、宏村，举世无双

通过两天认真细致考察，2月14日，在专家下榻的黄山国际大酒店6楼会议室，举行了“中国皖南古村落西递、宏村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汇报会”。

大河直躬首先表明了他作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员所必须遵守的三条行为准则：一是不能受贿；二是不能过多的与媒体接触，要低调处理与媒体的关系；三是他所阐述发表的意见、说明必须与将来向联合国组织机构递交的报告倾向一致，不能有大的出入。然后他阐述了个人对西递、宏村的整体印象。

他说，西递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居民一直与环境处在一种良好的协调关系中，今天这种关系依然非常好；同时，村内有很多精美的建筑、祠堂、住宅，很少有人能够很惊讶地看到这么多房子，这些建筑不仅有很高的艺术成就，而且保存得相当好，有优美的街、巷，景致如画。就他个人所知，世界上如此保存下来的也不多，如果西递在日本的话，肯定被国家列为一级保护村落，在德国也是如此。当然西递也还存在一些问题，从村南往北看，非常好，北边边界较差一点，可能今后车辆、游人将更多从北边线路走，建议北边被破坏的屋顶、墙面要整修一下；西递生活区、旅游区空间要处理得清楚一些，居民的生活活动安排时间要与游人游览的时间错开，解决办法之一，是拿出一些典型住宅作为遗产展示，根据旅游时间的长短组织游客旅游；办法之二是建立住宅博览馆皖南古村落，让游人了解当地人的生活，办博览馆可以吸引很多人。

对宏村的印象，他说，宏村独特的地方首先是沿湖周围景观非常美，是中国典型的城镇景观。宏村有很多非常大的精美的建筑，如承志堂，是一流的住宅建筑，并且还有很多优美的街巷，尤其是南湖周围的景色在世界上很难找到与之相类似的例子。在欧洲可以找到类似的地方是意大利的威尼斯，荷兰的阿姆斯特丹，但那是大城市，可以说，宏村是举世无双的小城镇水街景观。同样，宏村也有些地方需要改善。有一些老建筑已经没有了，但是世界上不可能找到没有受到任何损害的村落。北边界有些房子、墙面已被破坏，希望能够加以修复，得到改善。

在以上两村，地方政府重点在保护上做了大量工作，保护是有成效的，如停车场的整治和对新建筑的控制，从旅游角度来讲，游人总是尽可能图最大的方便，但若一味地满足游人、旅游部门的要求，则会失去（古村落）原有风貌，因此，对游人的满足应该有一个界线，应把旅游区、生活区分开，导游不一定非要专业人员，可以是当地对自己村庄有自豪感，又了解自己村庄历史和文化的旅游志愿者。

2月17日，大河直躬先生在应邀考察了著名的黄山风景区及黟县南屏等周边景点后，乘飞机离开了黄山。

作者简介

舒铭华，男，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供职黟县县委宣传部、文联，曾任新闻外宣科科长、黄山日报特约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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