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史 |ID：dushi818
博闻通识，知古鉴今。有品有趣有态度。
文|浅水鱼（读史专栏作者）
01
才贪腐敛财 斗富为乐
西晋的贵族和官员贪图享乐是出了名的，不管是老臣还是新贵，都把有钱敢花当成了本事。贵族们有个爱好，就是比阔斗富，看谁最有钱，最会享受。
司徒石苞的儿子石崇从小好读书会写诗，还能带兵打仗，属于比较成器的官二代。后来，他在平东吴的时候立了功，被封侯封官。
石崇自幼见惯了父辈们贪腐敛财，及至自己名声大了，搜刮钱财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没几年工夫，他就拥有了家财万贯，家里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还有好多田产和家奴。为了享乐，他在洛阳郊外修建一处别馆，起名叫“金谷园”，里面的陈设堪比皇室。
据说，石崇家的茅房布置的跟卧室似的，里面挂着锦绣的幔帐，有侍女捧着香囊伺候，还备有新衣服，客人入厕后由侍女擦洗熏香换了衣服再出来。有“没见过世面”的官员去他家拜访，见此阵仗不敢上厕所，只好憋着。
茅房尚且如此，其他陈设可想而知，各自脑补一下吧。如此奢靡享受倒也罢了，更有甚者是官员相互攀比斗富，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晋武帝的舅舅王恺有钱爱摆阔，听说石崇家富有，很不服气，决定跟他一较高下。一天王恺带家人出门，他让仆人用紫色的丝布做成布障，把要经过的路挡了起来，一挡挡了四十里，引来众人围观。石崇也不甘示弱，用锦缎做布障，直接拉了五十里，带着家人在布障里走，引起更多人围观。
诸如此类的斗富行为持续了很多，花样百出，王恺总不占上风，为此，他跑到外甥晋武帝那里去吐槽：“我这个皇亲国戚还不如石崇那小子阔气，不但我脸上无光，皇家也丢人哪。”
按理说晋武帝该好言相劝，制止这种攀比行为，可是，让人费解的是他竟然拿出一株珊瑚对王恺说：“这个是外国进贡的，石崇肯定没见过，你拿去给他看，他准服了。”
看到这儿，总算是为这些官员的攀比之风找到出处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可是，事情并没有让王恺如愿。他兴冲冲地捧着珊瑚打算让石崇开开眼呢，没想到石崇二话不说就把这株珊瑚敲得稀巴烂。王恺还没缓过神儿呢，石崇已经吩咐下人搬来六七棵光彩照人的珊瑚，个个都比王恺的那株大。王恺顿时目瞪口呆。
石崇为了维持他的奢靡生活，不择手段地四处敛财。在荆州当刺使的时候，他甚至让人去抢劫客商和外国使者进贡的货物。
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的贪腐大王，竟得才子潘岳美女绿珠青睐，他到底魅力何在呢？
02
物以类聚 人以群分
潘岳是谁？有个词叫“貌比潘安”，说的就是他。在西晋，他是大才子，也是知名的美男子，拥有“掷果盈车”的魅力。
前面说过，石崇从小爱读诗书，长大后也是舞文弄墨的好手。乐府中有一首诗《王昭君》：“飞鸿不我顾，伫立以屏营。昔为匣中玉，今为粪土英。朝华不足欢，甘与秋草屏。传语后世人，远嫁难为情。”据说这就是石崇所作。他能写出这样婉转沉凉的句子，实在还是有才华的。
那时晋武帝已死，晋惠帝即位，大权被皇后贾南风掌控。仗着皇后撑腰而显贵的贾谧能写诗作文，有了权势以后就喜欢结交名士，附庸风雅。
潘岳虽貌美，石崇虽富有，但社会地位并不高，攀附位居高位的贾谧就成了他们提高个人声誉的捷径。
当时跟贾谧来往的文人很多，或是贵族公子，或是清谈雅士，史称“二十四友”，潘岳和石崇位列其中。论年龄，这二十四人都比贾谧大，可他们在贾谧面前，个个点头哈腰，趋炎附势。
最逗的是潘岳和石崇，他俩经常一起坐车外出游玩。如果半道上遇到贾谧的车队，两个人就赶紧下车，在道旁向贾谧作揖，还不顾尘土飞扬，跪地磕头。
有才之人未必有德，说的就是这样的文人。那个潘岳，本是“二十四友”中才华最高的，加之相貌俊美，是众人追捧的明星。
可是他的人品也是“二十四友”中最差的，他不但写诗巴结贾谧，还替贾谧做枪手，写诗送人。而且，他还参与了谋害太子的事。就连她的母亲都看不过去，多次规劝，他都无动于衷。
石崇与潘岳交好，一个有财，一个有才，可谓珠联璧合，所向无敌，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彼此关照，共享富贵。
这样的人若是能够善终，真是没有天理，所以，他们的下场都很惨。贾谧倒台被杀之后，潘岳第一个给定了死罪，他的母亲和族人都受到连累，全被处死。
石崇和潘岳同赴刑场，昔日好友，刑场相见格外悲戚，但那条不归路是他们一早就选好了的。
03
一点真心，换佳人生死相随
西晋太康年间，石崇为交趾采访使的时候，途经博白，惊慕绿珠的美貌明珠和索相结局，就用三斛明珠聘她为妾，带回洛阳。绿珠不仅貌美，还擅长吹笛，擅长诗词歌舞。
石崇把绿珠带回皇都明珠和索相结局，对她宠爱有加，还特意在金谷园为她盖了一座高楼“崇绮楼”以慰乡思。因绿珠善舞，石崇特作《王昭君》曲让她跳舞，绿珠就是石崇心中远嫁的昭君。
对于一个贫家女孩来说，这样的际遇已实属难得。虽说石崇穷侈极奢，但他也是一位能诗善赋的文人，跟绿珠志趣相合。如果说最初石崇只是爱慕绿珠的美貌，那么后来也确实有了一点真心，不然，哪能换得美人赴死？
《晋书》中如此记述绿珠的结局：后赵王司马伦之乱，伦掌权，伦的亲信孙秀使人像石崇索绿珠，崇尽出其婢妾数十人以示之，皆绝色，说随便挑，使者固要绿珠，石崇勃然说：“绿珠吾所爱者！不可得也。”
使者进出几次，索绿珠，不可得。后来孙秀矫诏抓石崇，石崇正在崇绮楼饮酒作乐，甲士进来，石崇对绿珠说：“我今为尔得罪。”绿珠泣曰：“当效死于观前。”因而投楼而死。
绿珠死后，石崇没几天也被判了死刑，还被灭了族。
石崇一生为人张狂，就算不因绿珠得罪孙秀，迟早也会得罪别的权贵，一样没善终。然而多得绿珠的纵身一跃成就了他的一点美名，从此中国的爱情史上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石崇一生污秽，却因与绿珠相爱，相继赴死而清洁不少。《红楼梦》中黛玉做五美吟，咏绿珠的一首写到：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为寂寥。
黛玉认为，石崇为买绿珠，明珠三斛像瓦砾一样抛下，怎能说他看重的仅仅是绿珠的美貌呢？这是前世注定的缘分，所以能同生死。石崇人不足道，但对绿珠也算真心，所以值得绿珠用一生相报。
是非自有论断，人心从无绝对的善恶。虽说石崇一生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仍然不妨碍他曾用真情换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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